难忘怀的三伏天
文/费爱民
俗话说:“冷在三九,热在三伏”。三伏天是一年中最闷热的时候,也是庄稼人最难熬的日子。但是,对于我们放了暑假的学生并无妨。背着筐去砍草,热了就在树荫下凉快,反正砍草没有硬指标。下午则在河里泡着,什么时候凉快了再去砍草,三伏天没觉得多么难熬。
那年升了高一,学校放了暑假。生产队长刘叔叔对我说:“小爷们儿,成大人了。今年假期不能再砍草了,你得给生产队出工,给你记整劳力的工分。”我高兴地答应了。
刘叔叔派给我的活是跟李大伯去谷子地里灭黏虫,我的任务是拉黏虫车子。
地里的谷子有一米多高,有的已经抽穗了,鲜嫩碧绿的叶子上趴着蠕动的虫子,有的谷子叶被吃“花”了。李大伯说,这黏虫很厉害。吃完了谷子叶,就会吃邻近地里的玉米、高粱叶,它能把庄稼吃成光杆。所以要抓紧把它灭掉。因为那时买不着农药,只好用黏虫车子了。
那黏虫车子的样子和耩地的耧差不多。只是耧着地儿的是两个下种的角,这黏虫车子着地儿的是两个轱辘,往地上一放正好在两垄谷子之间。车子上有一个木板斗子,我拉着车子在前头走,李大伯则在车子后面用木棍拢起两边的谷秧子,往木斗子里拍打,让黏虫掉进斗子里。到了地头,李大伯端起黏虫车子,把斗子里的虫子倒进预先挖好的坑里,最后用土埋好。
太阳刚转到东南,那闷热劲就上来了。满身汗水,湿透了我的衣裳,干脆把小褂儿脱下来搭在肩上。那汗水在前胸后背,形成一条条小垅沟,断断续续地往下流。实在忍不住了,拉着黏虫车子停一下,赶紧用小褂儿去擦汗水。这样干了三天,那二十来亩谷子上的黏虫总算治住末成灾害。
谷子生黏虫的机率不是很高,但是玉米生钻心虫、棉花生棉铃虫的灾害,几乎年年都有。在那个年代,如果实在买不着治虫子的农药,就是再热、再闷的天气,社员们也要一棵棵地去扒拉着庄稼苗找虫子,捉虫子,那是一件需要细心又很辛苦的农活。我一边向大人们学习找到害虫的技巧,一边把捉到的虫子扔到地下,用脚踩烂。烈日炙烤,汗流浃背,看到大人们那么认真地捉虫子,我也硬撑着坚持了下来。
三伏天,我觉得最辛苦的活是是锄地。伏天锄地,又累又热,不是一般的辛苦。那年我十七岁,伏假期间,和大人们一块去锄地。锄豆子,谷子时,虽然累、热,但是人比庄稼高,能享受偶尔刮来的阵风,那个罪还能受。锄高粱,玉米则不一样了。老高的庄稼棵,密密麻麻的,把整个人都没了,还不透风。头上像罩着个大火炉,闷热难耐。一遭未锄下来,早已汗水横流,穿的短裤能拧出水来,胳膊上被高粱玉米叶子拉了一道道的红印子,汗水一渍,又痛又痒,十分难受。大人们说:下午来穿上小褂,就不会剌胳膊了。
到了地头休息,先是咕咚咕咚喝一气井白凉水,接着是不管地下有什么,就四脚朝天地躺下了。土就沾到湿透的衣服上,好像一头猪在泥坑里打了一顿滚儿。刘叔叔湊过来问:“孩子,累不?”我嘴硬,说:“不累”。他说:“不累?四蹄子拉拉汗,跟狗歇凉一样,还说不累。孩子,这庄稼人可不好当呀。将来上出学来,可别忘了咱庄稼人呀!”我听了,咕噜爬起来说:“叔叔,我什么时候也不会忘了根本。我永远记住我是庄稼人的孩子。”
七月末八月初的时候,正是二伏末三伏初,也是玉米、高粱、谷子正抽穗的当口。这时庄稼正需大量的水分。如果风调雨顺,就用不着抗早或排涝了,大丰收已看见八、九成了。但若是十来天不下雨,庄稼打了蔫,叶子能拧成绳,这就需要抗旱了。生产队就利用仅有的一眼机井,黑白不停地澆那些遇到“卡脖旱”的庄稼,这叫“歇人不歇马”。把水笼沟延伸加长,浇急需水的地块,这叫“远水近调”。动员全体劳力,挑水保苗,这叫“人山人海,扁担上肩”……天不下雨,旱情不解除,抗旱绝不罢休。总之,想尽千方百计,要保住就要到手的庄稼。
在那个年代,既没有电,也没有自来水。至于电风扇、空调,老百姓根本没有听说过。所以,在三伏,白天罪不好受,晚上也酷热难熬。晚饭后,大街上,胡同口,都是摇着蒲扇乘凉的社员。赶上雨水大,坑里积了点水,大家才可以洗个澡。一些年轻人,干脆把被子搬到房顶上,以图高处有点风,凉爽一些,能睡个好觉。
改革开放后,农业实现了现代化,生产条件大大地改善。农民百分之百地脱贫致富,过上了小康的幸福生活。现在,家家用上天燃气、自来水。空调、冰箱等家用电器,更是户户必备,再也不受三伏天那酷热的折磨了。
现在种庄稼,播上种后就打上除草剂,一个夏天,地里根本不长草。除草灭荒成了上年纪的人讲的故事。人们还根据不同庄稼的特点,到了一定时候,就喷施灭虫的农药。这样庄稼就不会发生病虫害。干这些活计,不用自己动手,都有专业户,全部是机械化,速度快质量高。那庄稼主儿从城市里回来,只要说句话,料理一下,付出工钱就行了。没时间回来的,给专业户们打个电话,通过视频交待情况,进行安排,完工后,手机银行付款就万事大吉了。
在城里,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耍手艺,挣大钱,做工务农两不误。真是得心应手,左右逄源。新的时代,在农村的振兴道路上,广大农民朋友,正在意气风发地奔向更加繁荣昌盛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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