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魏晋时期文学自觉的文学史意义

作者：刘彦孙晨畅

摘要：在考察魏晋时期的文学自觉时，不难觉察这一命题中的“文学”和“自觉”都足以成为颇具分量的两个独立命题，但二者并不在本文讨论的范畴之内，真正令笔者产生探究欲的，是引发学界广泛讨论的“魏晋文学自觉”以及“文学自觉”在文学史背景下究竟有何影响与意义，使得“文学自觉”的概念自提出以来便被历代文人学者乐此不疲地深究和反思。

关键词：魏晋;文学自觉;文学史

一、“魏晋文学自觉”的内涵认知

“魏晋文学自觉说”命题的争议滥觞于上世纪80年代，但最经典的言论还是见于铃木虎雄所著的《中国诗论史》一书。作者在书中对魏晋文学自觉的观点是笔者认为对“魏晋文学自觉”的内涵和特征概括最为精辟的一者：“从孔子时代到自汉末，文学界对道德的论述就从没停止过，在该时期主要形成了以道德思想为中心来审视文学价值的一种意识形态。如果遵循于这个思路和趋势，从文学本身来发掘自身价值的思想就无从存在，因此，本文认为，魏朝是中国文学新的发展里程碑”。从这段话中可以大致得出以下几个结论：首先，从孔子至汉末期间的文学观深受道德论影响;其次，该时期文学作品的价值观在很大程度上受作品中道德内涵厚薄的影响;再次，魏以后，以文学自身为出发点来审视自身价值的思想很难成为主流趋势。之所以是“魏晋文学自觉”而不是其他朝代的文学自觉，是因为从文学出发来评判文学的思想理念从魏晋方始萌发，换言之，自魏晋开始，对文学的价值评价不再以其道德内涵为准绳。

将道德评价从文学价值中抽离出去，文学得到的评价便得以是“正统”的文学评价。如此一来，魏晋文学就进化成为一个围绕“自觉”而延展开的文学史系统，并在审美与历史相互交叠的角度上，融入了特定时期文学评价的思想。这种价值形式的出现有独特的排斥性，如果能够判断“文学自觉”是某个时代特有的标签，那么这个时期的文学就会被打上“前自觉时代”、“自觉时代”、“后自觉时代”。因此，“魏晋文学自觉”对魏晋时期的文学是否具有“自觉性”做出了判定，另一方面也产生了深层次的文学史书写的意义。

二、“魏晋文学自觉”对文学史的双重影响

本文认为，“自觉”亦或“不自觉”是一种价值判断，将文学自觉糅入文学史中的结果就是符合“文学自觉”标准的文学活动将被留在历史中，不符合该标准的则被历史淘汰和遗忘。根据“魏晋文学自觉说”的理念，在魏晋之前的文学活动缺乏“自觉”，以魏晋为节点，此后的文学活动不仅自觉，而且下意识地在自觉的轨道上行进，这种文学史观进化论是单向且不可逆的，其既体现出以价值为取向的单向设定，又体现出“求因明变”的历史话语，而这正是早期文学史的写作基点。

在文学史观进化论的观照下，中国早期的文学创作从古典转向现代增加了许多动力并减少了许多阻力。以审美为方法和目的的文学学科不仅更能凸显文学的本质，而且也更有助于实现文学学科的独立。但与此同时也要看到基于文学自觉的纯文学观念的不足之处：首先，纯文学观念并非“土生土长”于中国，而是由近代西方“舶来”。今天讨论的“文学”亦或“文学史”等都是舶来的概念，因此与中国传统话语不可避免地存在疏离甚至冲突，这意味着在以纯文学为方法对传统文学资源进行甄别时，不得不做出价值上的取舍，而这显然违背了文学的多元性特征。其次，进化的文学史观将“文学自觉”的萌发作为一个新纪元的起始点，这意味着“文学自觉”之前以及之后的文学不可避免地受到改写，鲁迅对这种现象进行了评价：魏晋时期文学的发展主要以诗赋作品为主，到唐代之后才出现了小说类作品，小说对文学界的影响不亚于诗赋的地位，但是在文学自觉这个方面，唐代文学就没有一个清晰准确的界定。从这可以看出，“五四”时期形成的新文学思想对于我国借鉴西方文学中的可圈可点之处是具有推动作用的。不过在渡过文学转型的敏感期后，随着文学审美角度和评价方式渐趋多元，今天的文学价值评价不再以审美为单一维度，因此在研究文学史时，也要注意规避以功利和审美为目的的狭隘性。

此外，从当前学界对“魏晋文学自觉”所做的评述来看，其已然成为里程碑式的存在，不仅意味着文学挣脱道德评价的藩篱，获得独立的地位和价值，也意味着文学创作可以自由地依照自身的创作规律。相比之下，汉人对文学本质的认识、在文学理论探索方面的建树，都与“自觉”相去甚远，并且“自觉”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以人的意志为导向的，如果不是因为对人的价值有了充分的觉知，文学自觉就不可能萌发。魏晋时代，个体生命的价值得到空前的重视和肯定，因而魏晋文学体现出空前的主体色彩。及至宋和齐，魏晋文学的特质一直被传扬下来，曹丕提出的文章分科观点，与今天的文学概念十分接近，其对文章的认可与赞扬为后世文学思想和理论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这同样是“魏晋文学自觉”带给文学史的又一积极影响。

参考文献

[1] (日)铃木虎雄：《中国诗论史》，许总译，广西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

[2] 鲁迅. 鲁迅全集·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M]. 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3] 章培恒. 中国文学史·导论[M]. 复旦大学出版社，1997.

作者简介：

指导教师

刘彦

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硕士学历，专业为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领域为国际中文教育。现任北京工业大学耿丹学院汉语国际教育专业负责人。北京市学校中华传统文化促进会理事、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国际学院研究生实践导师、西交利物浦大学领导与教育前沿院咨询委员会委员。曾受教育部委派赴美国Emory大学教授中文，在尼泊尔、柬埔寨、乌拉圭等国家进行中文教学。参与编写国际中文教材《我在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生活体验汉语》、《文化体验汉语》等。